前聖節

街燈一盞一盞次第亮了

照見臺階上那隻咧着嘴的南瓜

風從北邊來帶着霜的消息

吹得它肚裏的燭火一顫又一顫

穿黑袍的小女巫跑得太急

掉了一隻糖果在鄰家的柵欄邊

她回頭去找撞見一個骷髏兵

兩個小鬼在路燈下笑成一團

哦就讓我們相信吧

相信落葉是蝴蝶相信鬼怪都善良

在冬天收緊它的繩索之前

再給自己一顆糖的甜

這場夜與晝的假面舞會

生與死隔着一層糖紙對望

我們都是提着易碎燈籠的人

在十一月的風裏互相借一點光

三號窗的老太太等了整晚

瓷碗裏的巧克力漸漸見了底

她想起多年前也有這樣的夜晚

一個戴吸血鬼牙的孩子給過她擁抱

現在她站起身拉攏了窗簾

把最後一道光收進房間

空碗放在桌上像一枚月亮

照着她走向沒有門鈴響起的明天

哦就讓我們相信吧

相信落葉是蝴蝶相信鬼怪都善良

在冬天收緊它的繩索之前

再給自己一顆糖的甜

這場夜與晝的假面舞會

生與死隔着一層糖紙對望

我們都是提着易碎燈籠的人

在十一月的風裏互相借一點光

噓狂歡的隊伍走遠了

面具下的汗也涼了

你問我還怕黑嗎

我指了指東方

當清晨來收拾這一夜的殘局

收走糖紙收走南瓜的軀殼

你會發現

那顆最甜的糖

早已融化在

自己手心裏